第5章 卷一荊州風雲 5-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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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卷一荊州風雲 5-慶功宴
“眾將士請起，陛下知道各位征戰辛苦，特派我來慰問，感謝諸位為我晉南開疆擴土，各位功績必將載入史冊，萬古流芳。今夜，為慶祝此戰之勝，我將在校場擺酒，為各位慶功。”
司馬紹此話一出，士兵們各個熱血沸騰，好像自己明日便能住進先賢殿，供世人敬仰供奉。又聽聞今晚擺酒，更是難以自抑地激動起來。
以司馬紹的身份擺酒，除了有酒喝，說不定還有白飯能吃，也許還能吃上肉。一想到這兒，他們眼前似乎已經看見了粒粒圓滾滾的白飯和軟爛的熟肉在他們眼前，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司馬紹看著面前的士兵的神色，滿意地轉過身，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向王桓，“王將軍，本殿此舉可妥當？”
一下子，士兵們剛剛還飄在雲端的心頓時如墜谷底，將驚喜的眼神收了收，仿佛看見近在咫尺的美食要離他們而去。
王桓治軍嚴明，軍中少有宴飲之樂，便是王桓自己，也從未聽聞有什麽雅好，日日都是練兵，吃得也都是和士兵們一樣的粗糧。
王桓帶兵數年，軍中將士所渴盼期望的她如何不知，司馬紹這話，她無從拒絕。
“殿下有意犒賞士兵，臣自然沒有異議。”
王桓面不改色地應下，心中卻憤憤難抑，好個司馬紹，幾句話就能收買人心，若她不同意，便是不知好歹，連帶下面的士兵都要對她這位將軍心生怨懟。
“那就這樣定了，今晚我定要與懷聿不醉不歸。”
司馬紹伸出手拍拍王桓的肩膀，正是她受傷的那一邊，傷口在男人溫熱的掌心和不弱的力道下似乎裂開的更深了，王桓甚至能感受到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疼痛讓她輕微地蹙起眉頭。
司馬紹掌心沾到了血跡，他受傷了？
半點沒有收回力道，直到新鮮的血沾到了手上，才收回手臂，在眾士兵的崇敬與王桓的怒意中離去。
這一手收買人心，打壓部將叫司馬紹玩了個明白。
怪不得眾世家容不下他，將人趕來了荊州。若是叫這樣一個人做了皇帝，哪還容得下他們玩弄權術，指點朝堂。
王桓閉了閉眼，壓下眼神中的憤怒，走到角落叫醫官包紮傷口。
傷口因為久不處理，已經有部分和衣衫粘在了一起，醫官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但還是免不了傷口被撕扯。
“將軍忍一下。”
王桓心中暗嘆，做了這麽久的將軍，受的傷不知幾何，偏偏還是這麽怕痛。
可能因為總是在受傷，所以這種疼痛的滋味時不時就要體驗一把，讓每一次疼痛在精神上無限地疊加。
王桓雙眼緊閉，胳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好在醫官處理外傷經驗豐富，動作算得上麻利，熟練地包紮好後，匆匆地下去煎藥了。
為了分散註意力，王桓靠在城墻邊上，心裏卻在盤算著司馬紹的目的。
司馬紹來荊州不去漢壽拜會她父親，荊州刺史王頓，卻帶著虎賁衛奔襲來了南陽，出現的恰到好處，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若說他僅僅是為了來慰問慰問這些軍士，怕是連狗都不信。
那這南陽還有什麽值得他來一趟呢。
若說是為了北伐，好像也不是。
王桓只帶了區區一萬兵馬，能拿下南陽已是難得，沒有朝廷與世家的力量支撐，根本不可能繼續向北。
除了這五千士兵，和城池本身只有......她？王桓？
他是為我而來嗎？
為了拉攏王家？
王桓腦海裏浮現出那張虛偽的笑臉，搖搖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不管他想做什麽，荊州是她王桓的地盤，她可不怕事。
手臂上的疼痛在藥物的作用下開始變得有些麻痹，痛感減弱，王桓起身往城裏去，今夜在校場還有一場鴻門宴在等著她。
司馬紹離開城樓，吩咐了手下的人去置辦宴席，從袖口拿出一方帕子，輕輕擦拭著自己手上的血跡。
王桓受了傷？
看傷口流血的程度應該是新傷。昨夜並沒有任何攻城戰，唯一可能受傷的就是那一隊刺殺馮翼的小隊。
昨日那兩個護衛如此護著中間那人，難道，她就是王桓。
為了殺敵男扮女裝，還是......
司馬紹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一些荒謬，搖了搖腦袋，但他的直覺又不自覺地將他往那個荒謬的可能性上靠。
看來這王桓身上，藏著不少秘密啊。
夕陽殘照，天邊漸漸暗下來，校場內以小隊為單位，每一小隊都領到了一份烤羊肉，一盆米飯和一盆蒸饃。
白花花的米面配上散發著香氣的烤肉，讓剛剛經歷過一場鏖戰的士兵精神重新亢奮起來。王桓想，若是讓他們吃了這頓再上前線，那精神頭怕是能和敵軍再糾纏個三天三夜。
細米細面，有些士兵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好的飯菜，按捺不住偷偷伸手抓一口，叫長官好一番訓斥。
王桓到的時候，士兵們才漸漸收了嬉笑。
她換了一身便裝，依舊是玄色，襯得她面目冷峻，掩蓋了因為女相而帶來的弱質姿態，和看起來頗具親和力的司馬紹比起來，士兵們明顯更畏懼王桓。
一個個紛紛放下手中食物，站直了身體，恭敬地行軍禮。
王桓目不斜視地從一眾人中徑直向前，司馬紹正在和軍中將領交談，回頭看見王桓，快步迎了過來。
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盯視著王桓。眼神輕微下垂，瞥了一眼王桓的左肩膀，並沒有看出半分異樣。
“懷聿來得正好，就等你開席。”
“殿下請。”
王桓伸出右手，將司馬紹請到上座，自己則居於左側下首，其餘將領依次往下。
王桓剛剛落座，司馬紹手中轉著酒杯，漫不經心地看著底下的將士，開口道。
“懷聿何故坐於下方，當與我同坐才是。來人，在旁邊添一位置。”
王桓心中一驚，坐下將領見這一幕一個個都安靜如雞，低頭看著面前的飯菜，不發一言。晉南三歲童子都知道的王馬共天下，如今卻真真切切在他們面前上演了。
王桓聞言，轉頭看向司馬紹，見他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把玩著手中的銀質酒杯，很難說，他是不是真心邀王桓同坐。
“殿下既然仿效陛下做體恤臣子的君主，臣自然也要仿效叔父做賢臣了。如叔父所言，君主好比太陽，豈能與臣子同坐。”
王桓起身微躬身姿，將姿態放低半分，話裏話外滴水不漏。當年司馬睿的登基大典上，也曾邀叔父王導共乘禦座，王導便以太陽為喻婉拒。
與今日景象何其相似。
司馬紹聞言舉起酒杯，收了幾分玩世不恭的臉色，“希望來日真能如懷聿所言，你我君臣攜手，共克萬難。”
王桓也伸手舉杯，拉動了左肩的傷，疼得王桓嘴角抽搐，勉強飲下。
她王桓能做賢臣，至於這司馬紹能不能做君主，可還不一定呢。王桓心中暗罵，好在眼前還有噴香的烤羊腿，讓她的怒氣能稍稍平息。
她在軍中向來與士兵同吃，也許久未曾見過葷腥了。
酒宴進行到尾聲，天色漸暗，司馬紹早就停了筷子和幾個將領攀談起來，有來有往倒是融入地很快。
“報～軍營外有一位自稱付蹇的人求見殿下與將軍。”
傳令官還沒來得及擦幹凈嘴上沾著的油脂，便匆匆地上前稟報，聲音比平常洪亮得多。
“快請。”
這次沒等司馬紹開口，王桓先一步站起身，嘴角略微上揚，語氣裏都透露了些歡快。
司馬紹雖然在和將領們談話，但心思總落了一分在王桓身上。今晚他一直冷漠寡言，埋頭吃喝，這個付蹇一來，倒是高興得很。
“稟殿下，付蹇乃征北大將軍之侄，前來支援南陽。”
王桓回頭面向司馬紹，解釋道。
司馬紹今晚喝了不少，臉上浮起一點紅雲，眼神卻依舊清澈。
“既如此，容我先回營帳，懷聿帶著付小將軍一並過來吧。”
司馬紹又伸手拍了拍幾位將領的肩膀，“下次，再與各位將軍不醉不歸。”
“殿下豪氣，我等隨時恭候。”
“哈哈，老吳說得對。”
王桓看著自己軍中兩位資歷頗深的將軍叫司馬紹哄得一楞一楞的，這還沒幾杯酒，就快要稱兄道弟了，還真是，招人啊！
她不得不承認，司馬紹確實一副會哄人的模樣。
“恭送殿下。”
目送司馬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王桓快步轉身，往軍營入口處去迎付蹇。
軍營外面大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圍在一起唱唱軍歌，幾個年紀小的嬉笑打鬧，年長的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好不暢快。
天色已經暗了，但隔得老遠，王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付蹇，一身颯爽的騎裝襯的整個人身姿挺拔高挑，正跟在士兵身後大跨步走過來。
“懷聿兄，好久不見。”
遠遠的，就沖著王桓揮手，暢意的少年音在夜色中依舊清亮，動人。
王桓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被少年一把抱住。
“嘶～一見面就要謀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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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士請起，陛下知道各位征戰辛苦，特派我來慰問，感謝諸位為我晉南開疆擴土，各位功績必將載入史冊，萬古流芳。今夜，為慶祝此戰之勝，我將在校場擺酒，為各位慶功。”
司馬紹此話一出，士兵們各個熱血沸騰，好像自己明日便能住進先賢殿，供世人敬仰供奉。又聽聞今晚擺酒，更是難以自抑地激動起來。
以司馬紹的身份擺酒，除了有酒喝，說不定還有白飯能吃，也許還能吃上肉。一想到這兒，他們眼前似乎已經看見了粒粒圓滾滾的白飯和軟爛的熟肉在他們眼前，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司馬紹看著面前的士兵的神色，滿意地轉過身，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向王桓，“王將軍，本殿此舉可妥當？”
一下子，士兵們剛剛還飄在雲端的心頓時如墜谷底，將驚喜的眼神收了收，仿佛看見近在咫尺的美食要離他們而去。
王桓治軍嚴明，軍中少有宴飲之樂，便是王桓自己，也從未聽聞有什麽雅好，日日都是練兵，吃得也都是和士兵們一樣的粗糧。
王桓帶兵數年，軍中將士所渴盼期望的她如何不知，司馬紹這話，她無從拒絕。
“殿下有意犒賞士兵，臣自然沒有異議。”
王桓面不改色地應下，心中卻憤憤難抑，好個司馬紹，幾句話就能收買人心，若她不同意，便是不知好歹，連帶下面的士兵都要對她這位將軍心生怨懟。
“那就這樣定了，今晚我定要與懷聿不醉不歸。”
司馬紹伸出手拍拍王桓的肩膀，正是她受傷的那一邊，傷口在男人溫熱的掌心和不弱的力道下似乎裂開的更深了，王桓甚至能感受到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疼痛讓她輕微地蹙起眉頭。
司馬紹掌心沾到了血跡，他受傷了？
半點沒有收回力道，直到新鮮的血沾到了手上，才收回手臂，在眾士兵的崇敬與王桓的怒意中離去。
這一手收買人心，打壓部將叫司馬紹玩了個明白。
怪不得眾世家容不下他，將人趕來了荊州。若是叫這樣一個人做了皇帝，哪還容得下他們玩弄權術，指點朝堂。
王桓閉了閉眼，壓下眼神中的憤怒，走到角落叫醫官包紮傷口。
傷口因為久不處理，已經有部分和衣衫粘在了一起，醫官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但還是免不了傷口被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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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桓心中暗嘆，做了這麽久的將軍，受的傷不知幾何，偏偏還是這麽怕痛。
可能因為總是在受傷，所以這種疼痛的滋味時不時就要體驗一把，讓每一次疼痛在精神上無限地疊加。
王桓雙眼緊閉，胳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好在醫官處理外傷經驗豐富，動作算得上麻利，熟練地包紮好後，匆匆地下去煎藥了。
為了分散註意力，王桓靠在城墻邊上，心裏卻在盤算著司馬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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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他僅僅是為了來慰問慰問這些軍士，怕是連狗都不信。
那這南陽還有什麽值得他來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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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桓只帶了區區一萬兵馬，能拿下南陽已是難得，沒有朝廷與世家的力量支撐，根本不可能繼續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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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紹離開城樓，吩咐了手下的人去置辦宴席，從袖口拿出一方帕子，輕輕擦拭著自己手上的血跡。
王桓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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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桓到的時候，士兵們才漸漸收了嬉笑。
她換了一身便裝，依舊是玄色，襯得她面目冷峻，掩蓋了因為女相而帶來的弱質姿態，和看起來頗具親和力的司馬紹比起來，士兵們明顯更畏懼王桓。
一個個紛紛放下手中食物，站直了身體，恭敬地行軍禮。
王桓目不斜視地從一眾人中徑直向前，司馬紹正在和軍中將領交談，回頭看見王桓，快步迎了過來。
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盯視著王桓。眼神輕微下垂，瞥了一眼王桓的左肩膀，並沒有看出半分異樣。
“懷聿來得正好，就等你開席。”
“殿下請。”
王桓伸出右手，將司馬紹請到上座，自己則居於左側下首，其餘將領依次往下。
王桓剛剛落座，司馬紹手中轉著酒杯，漫不經心地看著底下的將士，開口道。
“懷聿何故坐於下方，當與我同坐才是。來人，在旁邊添一位置。”
王桓心中一驚，坐下將領見這一幕一個個都安靜如雞，低頭看著面前的飯菜，不發一言。晉南三歲童子都知道的王馬共天下，如今卻真真切切在他們面前上演了。
王桓聞言，轉頭看向司馬紹，見他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把玩著手中的銀質酒杯，很難說，他是不是真心邀王桓同坐。
“殿下既然仿效陛下做體恤臣子的君主，臣自然也要仿效叔父做賢臣了。如叔父所言，君主好比太陽，豈能與臣子同坐。”
王桓起身微躬身姿，將姿態放低半分，話裏話外滴水不漏。當年司馬睿的登基大典上，也曾邀叔父王導共乘禦座，王導便以太陽為喻婉拒。
與今日景象何其相似。
司馬紹聞言舉起酒杯，收了幾分玩世不恭的臉色，“希望來日真能如懷聿所言，你我君臣攜手，共克萬難。”
王桓也伸手舉杯，拉動了左肩的傷，疼得王桓嘴角抽搐，勉強飲下。
她王桓能做賢臣，至於這司馬紹能不能做君主，可還不一定呢。王桓心中暗罵，好在眼前還有噴香的烤羊腿，讓她的怒氣能稍稍平息。
她在軍中向來與士兵同吃，也許久未曾見過葷腥了。
酒宴進行到尾聲，天色漸暗，司馬紹早就停了筷子和幾個將領攀談起來，有來有往倒是融入地很快。
“報～軍營外有一位自稱付蹇的人求見殿下與將軍。”
傳令官還沒來得及擦幹凈嘴上沾著的油脂，便匆匆地上前稟報，聲音比平常洪亮得多。
“快請。”
這次沒等司馬紹開口，王桓先一步站起身，嘴角略微上揚，語氣裏都透露了些歡快。
司馬紹雖然在和將領們談話，但心思總落了一分在王桓身上。今晚他一直冷漠寡言，埋頭吃喝，這個付蹇一來，倒是高興得很。
“稟殿下，付蹇乃征北大將軍之侄，前來支援南陽。”
王桓回頭面向司馬紹，解釋道。
司馬紹今晚喝了不少，臉上浮起一點紅雲，眼神卻依舊清澈。
“既如此，容我先回營帳，懷聿帶著付小將軍一並過來吧。”
司馬紹又伸手拍了拍幾位將領的肩膀，“下次，再與各位將軍不醉不歸。”
“殿下豪氣，我等隨時恭候。”
“哈哈，老吳說得對。”
王桓看著自己軍中兩位資歷頗深的將軍叫司馬紹哄得一楞一楞的，這還沒幾杯酒，就快要稱兄道弟了，還真是，招人啊！
她不得不承認，司馬紹確實一副會哄人的模樣。
“恭送殿下。”
目送司馬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王桓快步轉身，往軍營入口處去迎付蹇。
軍營外面大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圍在一起唱唱軍歌，幾個年紀小的嬉笑打鬧，年長的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好不暢快。
天色已經暗了，但隔得老遠，王桓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付蹇，一身颯爽的騎裝襯的整個人身姿挺拔高挑，正跟在士兵身後大跨步走過來。
“懷聿兄，好久不見。”
遠遠的，就沖著王桓揮手，暢意的少年音在夜色中依舊清亮，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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